「龚臣:论人类资源供给与需求增长模式」正文
摘要:自然资源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人类进入工业时代以来,深感资源的匮乏,于是就有了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和罗马俱乐部的报告,反映了人们对未来资源利用的担忧和恐惧。历史上任何一种观念的产生都有它的客观缘由和时代背景,“资源无限论”、“资源有限论”、“资源有价论”、“资源匮乏论”、“增长极限论”等等,这些思潮都是一定历史时期人类与资源关系的体现。本文根据人类社会发展与人类资源的依存关系,从社会经济发展的“五个时代”出发,用“三个增长级数”,完整地勾勒出人类资源在五个时代中供给与需求的增长模式,用科学发展观,揭示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必然性,指出人类利用自然资源的光明前景。
关键词:人类资源;资源供给;资源需求;增长模式
作者单位: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地球科学与资源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资源产业经济
一、人类资源的概念
资源经济学[1]所表述的“资源”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自然资源。自然资源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从哲学或物理学的意义上来讲,它就是物质。自然资源是一个客观存在,它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物质,纵论沧海桑田,其遵循的规律是物质不灭定律和能量守恒定律,人类对资源的供给与需求同样遵循这二个规律。自然资源的范围不仅包括地球表面,还包括地球内部和整个外太空。自然资源的客观性在于它即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又不受人类的意志所左右。人本身就是自然资源的一部分。从资源经济学意义上来划分,自然资源包括二个部分,一是人类资源,二是非人类资源。所谓人类资源就是人类已经利用和正在利用的资源,比如:正在种植的土地;正在开采的矿山以及包括人类财富的积累和人类本身的劳动技能等等。所谓非人类资源就是人类还没有利用的自然资源。它指的是人类目前主客观能力所不能及的资源,如外太空资源,地球深层次资源以及地表人类还没有认识到或能力无法企及的资源,甚至包括人类智力潜能的开发。资源经济学所讲的资源指的就是人类资源。虽然人类资源的利用范围在不断扩大,但如果从宇宙角度来看,人类资源只是自然资源中极小的一部分。人类资源有社会性,非人类资源没有社会性。人类资源的社会性在资源经济学里表现为,客观存在上的稀缺性和主观使用上的效率性,这是资源经济学研究的内容。资源经济学的研究以人类资源作为载体,只研究人类资源,不研究非人类资源,非人类资源属于自然科学研究范畴。资源经济学所研究的人类资源主要分为二类:一类是物性资源,一类是人力资源。物性资源是人类生存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总和,它包括:矿产资源、环境资源、土地、工具、农作物、食物、能源、资本、等等。人力资源就是人的劳动,包括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
自然资源的分类(图示1):
随着社会发展和科技进步,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和理解不断加深,对人类资源的利用,无论在从广度上还是深度上都在不断扩大,物性资源也随之增长。人力资源中的体力劳动虽然在世界级的运动会上仍然会冲击人类的体能极限,但这种极限值对人类社会经济发展来讲意义已经不大,可脑力劳动却有无限广阔的发展空间,人口的增长即需求资源又供给资源。在人类资源(包括物性资源和人力资源)供给与需求的增长过程中,客观上存在一定的比例关系,资源经济学的研究,必须探求人类资源供给与需求的增长模式,为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二、级数增长的由来
在古典经济学家中,对人类资源供给与需求增长比例的表述,最直观和影响最大的是英国经济学家马尔萨斯。他在《人口原理》一书中说:“我觉得,我完全可以提出两条合理的前提假设。 第一,食物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第二,两性间的情欲必然存在,而且几乎会一直保持现状……。那么,假定我提出的二项前提假设得到认可,我就可以说人口的增殖力无限大于土地为人类提供生存资源的能力。一旦对人口不加抑制,其增长便会以几何比率进行。而生活资料只会以算术比率增加。稍懂得算术的人都能看出,相对后者而言前者的巨大力量。”[2]17马尔萨斯还说:“假设世界人口为任意值,比如说十亿,则人口将按照1、2、4、8、16、32、64、128、256、512……的倍数进行增长,而生活资料则是按照1、2、3、4、5、6、7、8、9、10……的倍数增加。两百二十五年后,人口与生活资料数量的比将达到512:10;三百年后,将达到4096:13,那么两千年以后,二者的差距将无法计算,尽管那时生活资料的产出也会增加到惊人的程度。”[2]27《人口原理》成书于1798年,正值西方工业革命蓬勃发展时期,马尔萨斯用二个数学级数反映人口与食物增长的这种关系是一个创举,揭示了工业时代人类资源供给与需求增长的基本特征。
法国经济学家瓦尔拉斯认为:“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包含了两个方面,一是人口按几何比率增长,一是食物既生活资料的生产将以算术比率增长,二者的缺口无法弥合。马尔萨斯的第一个论点几乎绝对正确,根据生物界繁殖的一般规律,人口这一代到下一代会成倍地增加,如果生活资料充足,人口的确将按几何级数增加。人口的增长速度似乎已经是成了不争的事实。而第二个推断却并不含有如第一个推断所含有的正确性,未能把技术发展和经济发展区分开来,没有充分考虑到技术发展对食物生产的影响。因为,如果加进了技术因素的作用,则食物生产和人口数量均按几何级数增长,但前者慢于后者。”[3]
实际上,如果从人类社会发展的整个过程来看,马尔萨斯对食物与人口增长的这二个推论都是不正确的。首先从食物来看,随着科技的进步,食物与人口增长的缺口不是越来越大,而是越来越小。当今,随着发展中国家经济的崛起,绝对贫困人口数量在大幅度减少。20世纪90年代,美国经济学家布朗曾向世界发问:“21世纪谁来养活中国?”中国“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院士通过科技进步,告诉世人,中国不仅能够养活自己,还可以帮助发展中国家解决粮食短缺问题。再从人口来看,人作为个体由于受基因限制不可能无限增加身高和体能,其需求是一定量的。人作为种群的发展同样也受到限制,就生殖能力来讲,几乎所有的动植物都有无限繁衍的能力,自然界并没有也不可能让一个物种独自存在。马尔萨斯只说明了人类无限繁殖的自然性,忽略了人类的社会性。人口增长会受到社会发展的制约,一旦人类的增长数量影响到人类社会整体利益时,人类自身将会理性地保持人口增长与资源供给的平衡。人类是地球的统治者,20世纪全球人口由世纪初不到20亿到世纪末的60多亿,翻了三倍,如果简单地按此倍数推理,到21世纪末180亿,22世纪末人口540亿,用不了几个世纪地球将站满了人,没有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这显然是不可能。科学已经证明,生物的多样性是人类生存的前提。真正能够控制人口增长的是自然力量的约束和人类自身的理性。社会制度的和谐会促使人类更理性地对待人口的自然生殖,最成功的例子就是我国在保障社会经济发展的前提下实行计划生育。另外,随着社会生活水平和文化水平的提高,人们会自觉控制生育,发达国家人口出生率比发展中国家低,就是例证。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说:“随着收入的提高,父母们表现出宁愿少生孩子、以孩子的质量代替数量的偏好,这又是马尔萨斯所不能预见到的。”又说:“在人口问题上也缺乏历史的洞察力。我们推断出全球的统计数字,并对此做出了令我们自己惊恐的解释。我们的解释主要是,穷人们像旅鼠那样繁殖后代,最终却毁灭了自己。然而,回顾我们自己贫穷时期的社会经济史,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过,在今天的贫穷国家中的人口增长中,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本质上是自然力量和理性力量双重作用的结果,绝不是马尔萨斯所理解靠“战争”或“瘟疫”来达到平衡。人类社会发展是一个历史的过程,在不同的社会经济时代有着不同的生产力水平,不同的科学技术水平和资源配置方式,会有不同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不区分时代特征,线性的或绝对的理解人类资源供给与需求增长关系是错误的。马克思说:“如果我们回想一下马尔萨斯,那么现代政治经济学的全部秘密就暴露在我们面前了。这个秘密不过就在于把一个特定的历史时代独有的、适应当时物质生产水平的暂时的社会关系,变为永恒的、普遍的、不可动摇的规律,经济学家们称之为自然规律。社会关系的根本改造取决于物质生产过程中的革命和进化,而这种改造却被经济学家们认为是纯粹的空想。他们的眼光超不出当前时代的经济界限,因而不懂得这些界限本身具有局限性,它们是历史发展造成的,同样它们必然要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消失。”[4]
三、模型与级数增长
罗马俱乐部的报告,用“模型和指数增长”的方法,说明诸多因素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在报告序言中说:“我们的结论是:1.如果在世界人口、工业化、污染、粮食生产和资源消耗方面现在的趋势继续下去,这个行星上增长的极限有朝一日将在今后100年中发生。最可能的结果将是人口和工业生产力双方有相当突然的和不可控制的衰退。2.改变这种增长趋势和建立稳定的生态和经济的条件,以支撑遥远未来是可能的。全球均衡状态可以这样来设计,使地球上每个人的基本物质需要得到满足,而且每个人有实现他个人潜力的平等机会。3.……即从增长过渡到全球均衡。” [5]17-18《增长的极限》指出了传统工业发展的必然结果,用模型和数学级数相结合的方法描绘经济增长给我们以启发,在警示人们重视资源与环境问题上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是,在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不平衡的今天,“全球均衡状态”难以实现。发展中国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遇到的人口、环境、能源、粮食、不可再生资源等问题,一下子要全部解决往往心有余而力不足,并且许多问题本身就是所处时代具有的特征,会在经济发展中不断产生、不断解决。在全球经济相互依存发展的今天,发达国家无论是在经济实力上还是在污染物的排放量上,都应在环境等方面承担更多的责任,可最发达国家如美国至今不肯签署“京都议定书”,这种“全球均衡状态”在实践中只是空谈。
报告中还说:“全球均衡状态的最基本的定义是人口和资本基本稳定,趋向于增加或者减少它们的力量也处于认真加以控制的平衡之中。”[5]132并且辩解说:“我们在人类历史上,绝不是为人类社会提议某种不增长状态的第一批人。”[5]131 其实,经济增长方式的选择并不是由人们主观意志所能决定的,它是由一定历史时期生产力水平和生产关系的条件所决定的,在不同的经济时代人类资源供给与需求增长方式是不同的,经济发展方式也是不同的。人类社会不仅仅只有工业时代,人们在工业时代遇到的资源问题、能源问题,在其他时代可能就不是问题,用某一特殊时代的特征以偏概全,既不科学,而且会误导人们迷失方向,产生错误的指导思想,马克思对马尔萨斯的批判用在对罗马俱乐部报告的评价上同样有说服力。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类将不断地改变自身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会出现不同的人类资源增长模式,我们应该积极探求人类可持续发展的途径,而不是去寻求所谓的“不增长状态”。这种“不增长状态”即不符合经济发展规律,也对发展中国家形成极大的不公平。因此,弄清楚人类社会发展的经济时代,特别是不同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现状,是理解人类资源级数增长关系的关键。胡锦涛总书记在十七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之所以完全正确、之所以能够引领中国发展进步,关键在于我们既坚持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又根据我国实际和时代特征赋予其鲜明的中国特色。”[6]
四、人类社会发展的五个经济时代
在自然界中,地球的原生结构都是由地质沉积物组成的,并由不同的地质沉积物区分出一系列不同的历史时期。人类社会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无论是古代的社会经济形态、现代的社会经济形态还是将来的社会经济形态,同样会表现为一系列性质不同、依次更迭的时代。在史前时期,人类从生产力角度,按照制造工具和武器的材料,划分为石器时代、青铜时代和铁器时代。实际上,在人类社会发展伊始,就存在着以人与资源之间关系的人类社会经济时代的发展脉络和以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人类社会经济制度的发展脉络,这二条脉络贯穿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始终。人们对社会经济形态的考察,应该从生产力角度去确立人类的社会经济时代,从生产关系角度去确立人类的社会经济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