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杰 章昕颖:海洋人类学――凝练与海洋相处的智慧」正文
缘于对海洋与人类发展的现实关怀,海洋人类学作为一门海洋学与人类学的交叉学科,自诞生后得到了较好发展和应用。我国是一个海洋大国,近年来,随着海洋的重要性日渐凸显,海洋学研究在我国开始迅速发展,但海洋人类学这一独立分支学科在国内尚属研究起步阶段。近日,本报记者采访了国内海洋人文社科领域的相关学者,了解了这一学科在国内的发展现状。
主张海洋主体性视角
20世纪50年代早期,西方学术界已开始正式提出“海洋人类学”这一名称,其最初定义主要是指涉那些生活在海上和海岸带人群的民俗文化和物质文化。据厦门大学人类学与民族学系教授张先清介绍,随着人类学日渐介入海洋社会研究,其研究内容也渐趋丰富,海洋人类学的概念也从最初集中关注海洋民俗文化,发展为有关海洋社会文化类型的整体性研究。从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海洋人类学这一概念及其相关研究成果逐渐为学术界所熟悉和认可,其研究也在20世纪70年代达到了一个高潮,以1977年美国人类学家史密斯所编著的《海上人家:一项海洋人类学研究》一书为主要成果标志,海洋人类学作为人类学与海洋学共有的一个分支学科也就应运而生。
“海洋人类学不同于其他海洋学研究的交叉学科之处,在于它对海洋社会文化采取一种整体性理解方式,以海洋主体性思维理解海洋问题。”中国海洋大学法政学院海洋国土资源管理研究所所长王书明说。
而在张先清看来,海洋人类学主张的海洋主体性思维为海洋学研究提供了一种新视角。海洋主体性视角将海洋社会作为一种独特的社会文化类型,突出其不同于内陆社会的运作逻辑和文化规范独特性。“从海洋本位出发思考海洋问题,正是人类良性开发和利用海洋的前提,也是处理人类与海洋之间关系的重要基础。”
概念磨合刺激多样性研究
在海洋人类学的发展过程中,渔业社区与海洋社会是两个争议较多的核心概念。西方已有的海洋人类学研究成果所考察的对象,基本集中在以渔业经济为主要生计的渔业社区和群体。与西方学界不同,目前国内从事海洋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学者多强调使用“海洋社会”作为海洋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范围,但对于何为“海洋社会”,不同学者之间也存在较多分歧。
厦门大学历史系教授杨国桢认为,“海洋社会,指在直接或间接的各种海洋活动中,人与海洋之间、人与人之间形成的各种关系的组合,包括海洋社会群体、海洋区域社会、海洋国家等不同层次的社会组织及其结构系统。”中国海洋大学海洋发展研究院教授庞玉珍则表示,“海洋社会是人类缘于海洋、依托海洋而形成的特殊群体,这一群体以其独特的涉海行为、生活方式形成了一个具有特殊结构的地域共同体。”而广东海洋大学海洋文化研究所所长张开城认为,“海洋社会是人类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基于海洋、海岸带、岛礁形成的区域性人群共同体。海洋社会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其中包括人海关系与人海互动、涉海生产与生活实践中的人际关系和人际互动,以这种关系和互动为基础形成的包括经济结构、政治结构和思想文化结构在内的有机整体。”
或许正是因为意识到一门学科在诞生之初总是会遇到概念界定等问题,杨国桢很早就提出了要加强海洋人文社会科学之间的概念磨合,他认为概念磨合是任何学科创立之初都会存在的问题,概念磨合是一个交叉、渗透和融合的研究过程,它不仅不会贬低多样性和多角度的研究,相反还会刺激更高层次的多样性研究。
为海洋生态保护提供支持
“海洋人类学研究既有学术价值也有现实意义。”在王书明看来,我国海洋人类学研究对中国海洋资源的开发利用及保护建设意义重大。
张先清对此表示赞同,“在中国提倡海洋人类学研究,不仅是纯粹的学理需要,而且有紧迫的现实意义。”他举例道,如一些滩涂开发使得渔民上岸,原有的海洋生态发生变化,“开展海洋人类学研究可以为这种迫在眉睫的海洋生态保护提供支持”。
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海洋人类学学科,本身就有传统可寻。张先清介绍,中国在“视波涛为阡陌,倚帆樯为耒耜”的实践中积淀了丰富的海洋智慧,并在多样化的海洋生计、习俗与仪式中不断建构其自身的海洋族性边界,由此形塑出多元的海洋观,“凝练中国人与海洋相处的智慧,这将会是中国对世界海洋学研究的一个极大贡献”。
如何做好中国特色的海洋人类学研究?张先清认为,一要借鉴西方已有的研究成果,二要做好本土化研究。“中国的海洋人类学研究必须注意结合中国本土实践,建立自身的学科体系、理论框架与表达方式。国内海洋人类学研究面对的是更为复杂多元的海洋观,在方法上也将更为注重文献与田野的紧密结合,这也是我们的亮点和特色。”
在此之外,王书明还强调世界化的研究视野,“海洋学研究应置于全球化背景下,在研究国内的同时,也要研究国外,在理解世界中理解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