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来群:试论阿富汗对于我国能源战略的重要意义」正文
摘要
较少有人注意到阿富汗对于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意义。阿富汗位于东亚西部、西亚东部、中亚南部、南亚北部。阿富汗政府的行政权力至今难抵各部落中下层,部落宗教势力强大,对周边影响甚大,直接影响到我国新疆地区的稳定,直接影响到我国西侧境外能源通道的安全,加强与阿富汗政府的能源外交,加强与阿富汗民间各部落间的各种联系,积极推进“西进”战略,具有重要而深远的能源战略意义。
关键词:阿富汗 能源外交 新疆稳定 可持续发展
一、问题的由来
由于专业工作(能源战略研究)关系,在以专业及地缘政治为基础的世界区划研究中,遇到了一个长期被众人漠视的难题,即阿富汗(Afghans)的区域归属。不同的观点分别将阿富汗归类为中亚、中东、南亚等。阿富汗区域性归属的争论,凸显我国有关研究人员对于阿富汗问题关注不够,进而又引申出一系列不为众人所关注的问题,即阿富汗在中国能源战略、能源外交中其重要意义几何?其具体应体现在什么层次?新疆在我国能源战略中地位极为重要,阿富汗对于新疆稳定、原油天然气西线进口安全等有何重要影响?我国的具体能源战略针对阿富汗问题的对策应该是哪些等。
二、阿富汗概况
阿富汗面积652300平方公里,为一亚洲中部内陆国,平均海拔1000米。北接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其东北突出的狭长地带与中国接壤,东和东南与巴基斯坦毗邻,西与伊朗交界。境内多山,高原和山地占全国面积的4/5,北部和西南部多为平原,且西南部分布有沙漠,兴都库什山脉自东北斜贯西南。主要河流有阿姆河(伪水)、赫尔曼德河、喀布尔河和哈里鲁德河。大陆性气候使得干燥少雨,年、日温差均较大,季节明显,冬季严寒,夏季酷热。
阿富汗人口2590万(2000年7月)。其中普什图族人1100万,占38%;塔吉克族人500万,占25%;其他有乌兹别克族、哈扎拉族、土库曼族、俾路支族和努里斯坦族等。官方语言为普什图语和达里语(即波斯语),其它地方语言有乌兹别克、俾路支、土耳其语等。98%以上居民信奉伊斯兰教,其中90%属逊尼派,其余为什叶派。
阿富汗普什图族人对国家断断续续统治了两个世纪。被推翻的国王查希尔、塔利班领袖奥马尔、前总理希克马蒂亚尔都是普什图人。普什图人长期得到巴基斯坦的政治和军事支持。绝大多数普什图人是穆斯林逊尼派。普什图人主要居住在兴都库什山以南。从19世纪下半叶起,普什图人开始从兴都库什山脉向北迁移,因而兴都库什山南侧留下数个普什图人的飞地(昆都士、迈马纳和马扎里沙里夫等地区)。在阿富汗北部,普什图人不到15%。
阿富汗塔吉克族人亦属穆斯林逊尼派,在阿富汗历史上人才辈出,于国家事物中有很强的影响力。大多数政府部长、银行家和巨贾豪商来自这个民族。他们主要居住在巴达赫尚、塔哈尔、赫拉特、朱兹詹、萨曼甘、巴尔赫、昆都士等省份以及潘杰希尔谷地。现大多数喀布尔人也是塔吉克人。阿富汗塔吉克人的主要语言是达里语,而东北部地区的塔吉克人则讲塔吉克语。塔吉克人是现北方联盟的骨干。已故的马苏德将军、拉巴尼总统、法希姆将军、伊斯梅尔汗将军等均为塔吉克人。
第三大民族乌兹别克族有人口230万,属于穆斯林逊尼派,主要讲两种语言――乌兹别克语和达里语。乌兹别克人相当稠密地居住在靠近独联体的省份。
司马迁《史籍》载,“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为匈奴所败”,“居伪水北”。即阿富汗先人于约在公元前三世纪时,受迫于匈奴族而迁居到中亚细亚妫水(阿姆河)流域。迁徙自华夏的大月氏族至少与部分今阿富汗人联系密切。阿富汗特殊地理位置使得其历来为多种势力染指对象,饱受欺凌,屡次奋起抗争。阿富汗终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获得完全独立。据不完全资料,先后在这块土地三称雄的民族首领或民族部落有亚历山大(公元前6世纪-公元前250年)、巴克特里亚(大夏)(公元前250年-公元前130年)、大月氏(公元前130年-公元一世纪)、恹哒(公元一世纪-公元568年)、西突厥(公元568年-公元627年)、唐属国(约公元627-约公元751年)、阿拉伯人(公元751年-今日,其间曾归蒙古统治)。1747年,阿布达里酋长艾哈迈德建立了统一的阿富汗国, 中国史籍上除却大月氏外,亦称之为“爱乌罕”。
阿富汗的历史命运和中亚、南亚国家有许多相似之处。历史上阿富汗与中亚国家关系密切,六到七世纪属于撒珊波斯帝国,十三世纪属于花剌子模国一部分,后又部分属于帖木儿帝国;虽然传统上阿富汗属于南亚地区,文化上与巴基斯坦、印度联系密切,历史上部分曾属于克什米尔国,但它的地缘政治作用则远远超出了这个地域;阿富汗人大多数可以达里语(波斯语)交流,伊朗影响根深蒂固。阿富汗与东欧也有密切关联。阿富汗是南北、东西陆路交通的枢纽,兴都库什山是地理制高点,是军事战略的要地,对相邻地区,特别是巴基斯坦、伊朗和中亚五国等安全可以起到关键的作用,还能影响到中国、俄罗斯、印度等大国。因此,在谈到中亚地区的安全形势和安全格局时,不能不考虑阿富汗因素;在谋划我国能源战略、能源安全、能源外交及新疆地区稳定时,不能不虑及阿富汗因素。
历史上中国和阿富汗的宗教文化等交流往来密切。两千多年前的汉朝已经和大月氏人建立了密切联系。公元前139年至公元前122年之间,张骞两次西行,历经疏敕、大宛、康居,抵达大月氏,开辟了著名的“丝绸之路”。阿富汗就是丝路的中枢之一。张骞西行回国时,带回了诸如胡麻、葡萄、胡萝卜、蚕豆这些原产于大月氏的农产品。如今,这些农产品已成为中国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公元424至428年,大月氏琉璃技术传入中国,使得隋朝之后的琉璃生产成本大大降低。公元前2年,大月氏王派使臣伊存到中原地区传授佛经,乃史籍记载的中原人首次接触佛教经典。一些在中国有名的西域高僧,如支曜、支娄迦谶、法护、支 梁接等均是大月氏人,中国高僧法显、智猛、法勇、惠生、玄奘等西行求法,也多途经大月氏(阿富汗)。其他宗教如摩尼教、景教、伊斯兰教等也都经过阿富汗东传中原。景教即今天的基督教,在西安碑林中至今还存有公元781年刻写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可以说,世界三大宗教进入中国,初都借道阿富汗。
三、阿富汗对周边的影响
阿富汗经济落后,自然条件很差,但却因地理位置极具战略意义而受到各大国关注。阿富汗由众多部落组成,大小部落分布于兴都库什其间,现总统卡尔扎伊的行政权力主要局限于大喀布尔地区,对各部落中下层影响甚微。部落成员大都是虔诚的穆斯林,其宗教势力外渗性强,向南、向北直接影响到巴基斯坦境内、中亚境内的居民。目前本地区最惊动世界的既不是能源战,也不是强国对峙,而是来自阿富汗兴都库什山区的恐怖分子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使西方国家不得不作出重大政策调整。作为世界头号强国的美国,不惜跨海远征贫弱的阿富汗,使人们开始重新评价该区在国际政治和大国地缘战略当中的位置。面对背景复杂的分裂主义、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这“三股势力”,中亚、南亚各国颇感棘手。
(一)对中亚国家的影响
对于中亚的影响可能弱一些。中亚各国民族主体虽然同属穆斯林,但他们接受伊斯兰教作为全民信仰的时间较晚;并且伊斯兰文化进入中亚,接受了中亚本土多种文化的“改造”,因而形成了自成一派的“中亚模式”伊斯兰文化。所以中亚人对于伊斯兰教信仰的程度、宗教礼仪与民族传统文化结合的程度等大不同于阿拉伯人和小亚细亚人。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等中亚国家的能源合作受到兴都库什山区“三股势力”影响目前较小。
(二)对巴基斯坦的影响
在阿富汗的邻国中,阿富汗与巴基斯坦的关系居于特殊而突出的地位。历史上,普什图族聚集的巴基斯坦普什图尼斯坦地区,一直属阿富汗普什图族独立部族所有,被阿富汗普什图族认为是阿富汗版图的一部分。1893年11月,为控制阿富汗,英国胁迫阿富汗政府与英印殖民政府签订了阿(英)印边界协定,即《杜兰协定》。该协定将阿富汗与当时的英属印度边界划分开,将世代生活在高山中的普什图族人人为地划入两个不同的地区,从而埋下长期民族冲突的隐患。
对于目前的阿富汗而言,无论是打击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残余,维护国家安全与稳定,还是巩固政权,保证重建工作的顺利进行,均离不开巴基斯坦的配合和支持。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残余借助阿巴两国漫长的边境线和普什图族跨境而居的现状,轻易地穿行于边境线实施恐怖袭击,并到另一方寻求庇护所。阿富汗国内安全状况堪忧,是与塔利班和基地组织频繁发的的跨界袭击密切相关。因此,与巴基斯坦发展友好关系,不但有利于阿巴双方消除历史上已有的隔阂,也有利于敦促巴基斯坦加大打击恐怖势力的力度。此外,阿富汗是内陆国家,多年来巴基斯坦一直是阿富汗对外经济联系的主要通道。
就巴基斯坦而言,也需要一个稳定而友好的阿富汗。这首先有助于巴基斯坦最大限度地打击国内伊斯兰激进势力,维护安全稳定。进而有助于巴基斯坦避免地区间战略失衡,警惕阿富汗与印度过分靠近,使自身免于南北两线应对。此外,巴基斯坦还希望借助于阿富汗重建,拓展巴基斯坦在阿富汗的经济和贸易份额,促进国内经济发展。鉴于兴都库什山北东东向横卧,未来中国与巴基斯坦可能的油气管道建设合作极有可能受到来自兴都库什山区“三股势力”居高临下的威胁。
(三)对美国等相关政策的影响
阿富汗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地缘政治的“制高点效应”更加明显。美国势力占据阿富汗,可以西击伊朗(与以色列形成东西战略夹击),东扼中国,北制俄罗斯,南压印巴。有资料显示,在阿富汗“踩一脚”早已是美国情报机构、智囊机构多年所求。“9.11”事件之后,基地组织便在真正意义上以兴都库什山区作为“根据地”开始了与其对立面的博弈,也客观上使得美欧等西方国家“名正言顺”地“立足”于阿富汗。由于美国总统奥巴马特殊的种族背景、宗教背景,未来美国的阿富汗政策有可能趋向温和,但这种趋向将受制于美国国内政治利益间的博弈结果,受制于美国在中东、远东、中亚、南亚以及东欧等地的地缘政治利益,也受制于未来以色列在中东的“言谈举止”。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奥巴马的阿富汗政策较小布什时期不会有太大变化,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美国将可能在阿富汗长期驻扎下去,基地组织的活动也将时隐时现、与美国猫捉老鼠般地持续下去,至少在大喀布尔地区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北约一块充满爆炸声、枪炮声以及绑架等频发的“飞地”。如果美欧等西方势力撤出阿富汗,将可能出现诸多的可能:可能中国从中东、中亚地区进口能源资源更加顺畅,中国与伊朗等的合作(包括能源合作)将更加紧密;俄罗斯如同前苏联一样拢抱中亚国家、阿富汗等直插阿拉伯海、印度洋的美梦将能够重温;印度等北上中亚的渴望将真正实现;伊朗势力东扩的愿望将成为现实、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将更加棘手等,可能兴都库什山区将更加“云雾缭绕”、变数多多。上述无论那一种可能都难言是美欧乐观其成的,当然有些也不或不一定适合中国的战略利益。
四、阿富汗对于中国能源战略的意义
《史记》卷之六十九记载苏秦说赵苏侯时,谈到燕、赵、齐等关系时讲到,“安民之本,在于择交,择交而得则民安”。中国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新疆地区的稳定、中国西侧能源通道的安全等,在某些层面上取决于中国的能源外交,当然包括中国与阿富汗的能源外交,尽管阿富汗的能源资源目前“无足轻重”。
(一)能源资源意义
阿富汗石油天然气资源有限。阿富汗石油资源位于北部,自东部的塔哈尔省至伊朗边境均有分布,阿富汗北部石油储量约2000万吨,南部、西南部也有一定的资源潜力。1963年,阿富汗首先发现天然气,气田位于希比尔干附近的赫瓦加古吉拉克(KhwajaGugirak),目前探明储量约800亿立方米。就目前资源而言,阿富汗本身对于我国石油天然气战略意义不大,即使将来有大的油气田发现,也难言从阿国进口石油天然气之可能。但阿富汗对于我国未来潜在能源资源意义较大。兴都库什山系北侧、西南侧属地台型沉积,沉积层巨厚,具备良好的砂岩型铀矿成矿地质条件,但基础性、区域性的地质调查几乎为零,仅有少数殖民时期的英国地质学家、前苏联地质学家等作过踏勘性的剖面研究,未来很有可能发现具备商业开采价值而又极具军事意义的放射性铀矿床。
(二)阿富汗对新疆稳定的能源意义
能否确保新疆能源战略意义乃至新疆的稳定取决于两方面原因,